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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策·楚策一

作者:刘向 来源:查字典诗词网

齐楚构难

原文:齐楚构难宋请中立。齐急宋,宋许之。子象为楚谓宋王曰:“楚以缓失宋,将法齐之急也。齐以急得宋,后将常急矣。是从齐而攻楚,未必利也。齐战胜楚,势必危宋;不胜,是以弱宋干强楚也。而令两万乘之国,常以急求所欲,国必危矣。”

译文:齐国与楚国交战,宋国要求中立。齐国去胁迫宋国,宋国便同意帮助齐国。子象为楚国因为没有胁迫宋国,所以失掉了宋国的援助,看来它得效法齐国来胁迫宋国。齐国因为胁迫宋国,所以得到了宋国的援助,那末以后它就会经常来胁迫您。这样,宋国跟着齐国进攻楚国。对宋国未必有利。如果齐国战胜了楚国,必然危及宋国;如果不能战胜楚国,这等于以弱小的宋国去触犯强大的楚国啊。如果宋国让两个万乘大国齐、楚经常来进行胁迫,以实现各自的愿望,那末,国家就必定处境危险了。”


五国约以伐齐

原文:五国约以伐齐。昭阳谓楚王曰:“五国以破齐秦,必南图楚。”王曰:“然则奈何?”对曰:“韩氏辅国也,好利而恶难。好利,可营也;恶难,可惧也。我厚赂之以利,其心必营。我悉兵以临之,其心必惧我。彼惧吾兵而营我利,五国之事必可败也。约绝之后,虽勿与地可。”

楚王曰:“善。”乃命大公事之韩,见公仲曰:“夫牛阑之事,马陵之难,亲王之所见也。王苟无以五国用兵,请效列城五,请悉楚国之众也,以啬于齐。”

齐之反赵魏之后,而楚果弗与地,则五国之事困也。

译文:赵、魏、韩、燕,楚五国联盟进攻齐国。楚相昭阳对楚王说:“五国如果打败了齐国,秦国一定会乘机向南进攻楚国。”楚王说:“这可怎么办呢?”昭阳回答说:“韩相国韩珉在韩国独断专行,贪图私利,害怕危难。贪图私利,可以对他施以利诱;害怕危难,可以对他进行威胁。我用重利去拉拢他,他内心一定会被利所诱;我发动大军去威胁他,他一定会感到害怕。他害怕我们的大军,又贪图我们的重利,这样五国联盟攻齐的事,一定会失败。他们的盟约被撕毁以后,即使不给韩国割地,也是可以的。”楚王说:“好”。

于是他派大公事去韩国,会见韩相国公仲,说:“当初牛阑之役,马陵之役,都是您亲自见到的,大王如果不与五国联合攻齐,我们愿意献出五个城邑,不然,我们就出动全军来和齐国共同对敌。”

韩国与赵、魏解约以后,楚国果然没有割地给韩国,而五国联盟攻齐之事就落了空


荆宣王问群臣

原文:荆宣王问群臣曰:“吾闻北方之畏昭奚恤也,果诚何如?”群臣莫对。江一对曰:“虎求百兽而食之,得狐。狐曰:‘子无敢食我也。天帝使我长百兽,今子食我,是逆天帝命也。子以我为不信,吾为子先行,子随我后,观百兽之见我而敢不走乎?’虎以为然,故遂与之行。兽见之皆走。虎不知兽畏己而走也,以为畏狐也。今王之地方五千里,带甲百万,而专属之昭奚恤;故北方之畏奚恤也,其实畏王之甲兵也,犹百兽之畏虎也。”

译文:楚宣王问群臣,说:“我听说北方诸侯都害怕楚令尹昭奚恤,果真是这样吗?”群臣无人回答,江乙回答说:“老虎寻找各种野兽来吃。找到了一只狐狸,狐狸对老虎说:“您不敢吃我,上天派我做群兽的领袖,如果您吃掉我,这就违背了上天的命令。您如果不相信我的话,我在前面走,您跟在我的后面,看看群兽见了我,有哪一个敢不逃跑的呢?”老虎信以为真,就和狐狸同行,群兽见了它们,都纷纷逃奔。老虎不明白群兽是害怕自己才逃奔的,却以为是害怕狐狸。现在大王的国土方圆五千里,大军百万,却由昭奚恤独揽大权。所以,北方诸侯害怕昭恤,其实是害怕大王的军队,这就象群兽害怕老虎一样啊。”


昭奚恤与彭城君议于王前

原文:昭奚恤与彭城君议于王前,王召江乙而问焉。江乙曰:“二人之言皆善也,臣不敢言其后。此谓虑贤也。”

译文:昭奚恤与彭城君在楚宣王面前谈论问题。宣王召见江乙,问他对他们两人议论的看法,江乙说:“他们说的者很好,我不敢对他们的言论发表意见,否则,这将是议论贤者。”


邯郸之难

原文:邯郸之难,昭奚恤谓楚王曰:“王不如无救赵,而以强魏。魏强,其割赵必深矣。赵不能听,则必坚守,是两弊也。”

景舍曰:“不然。昭奚恤不知也。夫魏之攻赵也,恐楚之攻其后,今不救赵,赵有亡形,而魏无楚忧,是楚、魏共赵也,害必深矣!何以两弊也?且魏令兵以深割赵,赵见亡形,而有楚之不救己也,必与魏合而以谋楚。故王不如少出兵,以为赵援。赵恃楚劲,必与魏战。魏怒于赵之劲,而见楚救之不足畏也,必不释赵。赵、魏相弊,而齐、秦应楚,则魏可破也。”

楚因使景舍起兵救赵。邯郸拔,楚取睢、濊之间。

译文:赵都邯郸被魏军围困,楚令尹昭奚恤对楚王说:“大王不如不去救赵,而出兵来援助魏国;魏国实力加强了,它一定会要赵国多割让土地。但赵国不可能顺从魏国,必定会坚守国土,这样,一强攻,一坚守。赵、魏就会两败俱伤。

景舍说:“不对,昭奚恤不了解情况。魏国进攻赵国,却担心楚国从后面进攻它。如果我们不援救赵国,赵国出现了危亡的形势,而魏国又没有楚国攻魏的后顾之忧,这就等于楚、魏两国在共同进攻赵国,赵国割让的土地就一定很多了。为什么说赵、魏会是‘两败俱伤’?再说魏国不损伤兵力。可多割得赵国土地,赵国出现了危亡的形势,又因楚国不援救它,它必定会与魏国联合,来进攻楚国。所以,大王不如少出兵,但仍援救赵国,赵国依仗楚国的援助,必然会与魏国对抗,而魏国恼怒赵国力量的加强,又看出楚国的救助不足畏惧,它肯定不会放松对赵国的进攻。赵国,魏国互相削弱了,齐、秦两国便乘着楚助赵,赵、魏互相攻战之机进攻魏国,那末魏国肯定会被打败。”

楚王于是就派景舍带兵去援救赵国。赵都邯郸被攻下,楚国也取得了魏国的睢、两水之间的土地。


江乙欲恶昭奚恤于楚王

原文:江乙欲恶昭奚恤于楚王,而力不能,故为梁山阳君请封于楚。楚王曰:“诺。”昭奚恤曰:“山阳君无功于楚国,不当封。”江乙因得山阳君与之共恶昭奚恤。

译文:大臣江乙想在楚王面前毁伤楚令尹昭奚恤,可是力量不足,所以,他就为当时在楚国的魏国山阳君请求封地。楚王说:“可以。”昭奚恤说:“山阳君对楚国没有功劳,不当受封。”于是,江乙就得到山阳君的支持,与他共同来毁伤昭奚恤。


魏氏恶昭奚恤于楚王

原文:魏氏恶昭奚恤于楚王,楚王告昭子。昭子曰:“臣朝夕以事听命,而魏入吾君臣之间,臣大惧。臣非畏魏也!夫泄吾君臣之交,而天下信之,是其为人也近苦矣。夫苟不难为之外,岂往为之内乎?臣之得罪无日矣。”王曰:“寡人知之,大夫何患?”

译文:来自魏国的江尹和山阳君在楚王面前诽谤昭奚恤,楚王把这事告诉了昭奚恤,昭奚恤说:“我早晚侍奉君王,而魏人江尹等却介入我们君臣之间,进行离间,我实在害怕。我并不是害怕魏人,他们泄漏我们君臣的关系,而诸侯又听信那些离间之辞。这种人一定是接近君王的人。既然他们能在外边对人造谣中伤,还能不在朝廷中进行挑拨离间吗?我获罪的日期已不远了。”楚王说:“我明白了。大夫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江乙恶昭奚恤

原文:江乙恶昭奚恤,谓楚王曰:“人有以其狗为有执而爱之。其狗尝溺井,其邻人见狗之溺井也,欲入言之。狗恶之,当门而噬之。邻人惮之,遂不得入言。邯郸之难,楚进兵大梁,取矣。昭奚恤取魏之宝器,以居魏知之,故昭奚徐常恶臣之见王。”

译文:江乙诽谤楚令尹昭奚恤,他对楚王说:“有人因为他的狗凶猛有力,就很喜爱它。这只狗曾往井里撒尿邻居看到狗往井里撒尿,要去告诉它的主人,狗怨恨他,就堵在门口要咬他。邻居怕狗咬,就不能进去告诉它的主人。魏国围攻赵都邯郸时,楚国如果进攻魏都大梁,就可以攻下。但昭奚恤收受了魏国给他的宝器,我住在魏国时知道他受贿的事,因此昭奚恤常常忌恨我,不让我和大王见面。”


江乙欲恶昭奚恤于楚

原文:江乙欲恶昭奚恤于楚,谓楚王曰:“下比周,则上危;下分争,则上安。王亦知乎?愿王勿往也。且人有好扬人之善者,于王何如?”王曰:“此君子也,近之。”江乙曰:“有人好扬人之恶者,于王何如?”王曰:“此小人也,远之。”江乙曰:“然则且有子杀其父,臣弑其主者,而王终已不知者,何也?以王好闻人之美而恶闻人之恶也。”王曰:“善。寡人人愿两闻之。”

译文:江乙想在楚国诽谤楚令尹昭奚恤,他对楚王说:“大臣结党营私,国君的地位就危险;大臣勾心斗角,国君的地位就安稳。大王您也知道这一点吗?希望大王不要忘记这一点,有这样一个人,他喜欢说别人的好话,大王您认为这个人怎么样?”楚王说:“这是个君子,我要接近这种人。”江乙说:“有这样一个人,他喜欢说别人的坏话,大王您认为这个人怎样?”楚王说:“这是个小人,我要远避这种人。”江乙说:“这末说来,有儿子杀死他父亲,大臣杀死他国君的,但大王终究不曾知道,这是为什么?是因为您只喜欢听别人的好话,而不喜欢听别人的坏话的缘故啊!”楚王说:“好,我两方面的话都听。”


江乙说于安陵君

原文:江乙说于安陵君曰:“君无咫尺之地,骨肉之亲,处尊位,受厚禄,一国之众,见君莫不敛衽而拜,抚委而服,何以也?”曰:“王过举而已。不然,无以至此。”

江乙曰:“以财交者,财尽而交绝;以色交者,华落而爱渝。是以妣女不敝席,宠臣不避轩。今君擅楚国之势,而无以深自结于王,窃为君危之。”安陵君曰:“然则奈何?”“愿君必请从死,以身为殉,如是必长得重于楚国。”曰:“谨受令。”

三年而弗言。江乙复见曰:“臣所为君道,至今未效。君不用臣之计,臣请不敢复见矣。”安陵君曰:“不敢忘先生之言,未得间也。”

于是,楚王游于雲梦,结驷千乘,旌旗蔽日,野火之起也若雲蜺,兕虎嗥声若雷霆,有狂兕牜羊车依轮而至,王亲引弓而射,壹发而殪。王抽旃旄而抑兕首,仰天而笑曰:“乐矣,今日之游也。寡人万岁千

文之后,谁与乐此矣?”安陵君泣数行而进曰:“臣入则编席,出则陪乘。大王万岁千秋之后,愿得以身试黄泉,蓐蝼蚁,又何如得此乐而乐之。”王大说,乃封坛为安陵君。

君子闻之曰:“江乙可谓善谋,安陵君可谓知时矣。”

译文:江乙劝导安陵君,说:“您对楚国没有丝毫的功劳,也没有骨肉之亲可以依靠,却身居高位,享受厚禄,全国人民见到您,没有不整饰衣服,理好帽子,毕恭毕敬向您行礼的,这是为什么呢?”安陵君回答说:这不过是因为楚王错误地提拔我罢了;不然,我不可能得到这种地位。”江乙说:“用金钱与别人结交,当金钱用完了,交情也就断绝了;用美色与别人交往,当美色衰退了,爱情也就改变了。所以,爱妾床上的席子还没有睡破,就被遗弃了;宠臣的马车还没有用坏,就被罢黜了。您现在独揽楚国的权势,可是,自己并没有什么能与楚王结成深交,我很为您担忧。”安陵君说:“那可怎么办呢?”江乙说:“希望您一定向楚王请求随从而死,亲自为他殉葬,这样,您在楚国必能长期受到尊重。”安陵君说:“敬遵您的教导。”

三年以后,安陵君仍没有说什么。江乙又去拜见他,说:“我给您说的,到现在您也没有实行,您既然不采纳我的主意,我要求从此不再会见您了。”安陵君说:“我实在不敢忘记先生给我的教导,只因没有遇到好机会啊!”

在这时,楚王要到云梦地区去游猎,随从的车辆达到一千乘,络绎不绝,旌旗遮蔽天日,野火烧起来,好像彩虹,老虎咆哮之声,好象雷霆。忽然奔来一只发狂的犀牛,象发了狂似地朝车轮横冲直撞过来。楚王拉弓搭箭,一箭便射死了犀牛。楚王随手拔起一根旗杆,按住犀牛的头,仰天大笑,说:“今天的游猎,实在太高兴啦!我要是百年之后,又和谁能一道享受这种快乐呢?”安陵君泪流满面,上前对楚王说:“我在宫内和大王挨席而坐,出外和大王同车而乘,大王百年之后,我愿随从而死,在黄泉之下也做大王的席垫,以免蝼蛟来侵扰您,又有什么能比这更快乐的呢!楚王听了大为高兴,就正式封他为安陵君。

君子听到了,就说:“江乙真算是善于出谋划策,安陵君真算是善于利用时机啊。”


江乙为魏使于楚

原文:江乙为魏使于楚,谓楚王曰:“臣入竟,闻楚之俗,不蔽人之善,不言人之恶,诚有之乎?”王曰:“诚有之。”江乙曰:“然则白公债,得五遂乎?诚如是,臣等之罪免矣。”楚王曰:“何也?”江乙曰:“州侯相楚,贵甚矣而主断,左右俱曰‘无有’,如出一口矣。”

译文:江乙为魏国出使到楚国,对楚王说:“我刚到楚国境内。听说楚国有一种习俗:不埋没别人的优点,不谈论别人的缺点。真有这样的事吗?”楚王说:“真有这样的事。”江乙说:“那末,白公之乱岂不就可以成功了吗?”果真这样,我们的罪过就可以免掉了。”楚王说:“这是什么意思呢?”江乙说:“州侯出任楚相时,极端尊贵,独断专行,左右近臣都说‘州侯没有独断专行的事。’好象这话出于一人之口。”


郢人有狱三年不决者

原文:郢人有狱三年不决,故令请其宅,以卜其罪。客因为之谓昭奚恤曰:“郢人某氏之宅,臣愿之。”昭奚恤曰:“郢人某氏,不当服罪,故其宅不得。”

客辞而去。昭奚恤已而悔之,因谓客曰:“奚恤得事公,公何为以故与奚恤?”客曰:“非用故也。”曰:“谓而不得,有说色,非故如何也?”

译文:郢城一个人有讼事三年没有判决,因此让一个人假装请求买他的住宅,用这件来卜测他是否有罪。受他委托的人因此为他对昭奚恤说:“郢城某某人的住宅,我希望买下它。”昭奚恤说:“郢城某某人,不应当判罪,所以他的住宅您是得不到的。”

受委托的人辞谢要走。昭奚恤旋即对自己说出的话很后悔,就对受委托的人说:“奚恤可以事奉您,您为什么借买房来探试我的意思?”受委托的人说:“不是用事情来探听您的态度看法。”昭奚恤说:“请求而没有得到,但却表现出喜悦的脸色,不是用这件事试探是什么。”


城浑出周

原文:城浑出周,三人偶行,南游于楚,至于新城。城浑说其令曰:“郑、魏者,楚之耎国;而秦,楚之强敌也。郑、魏之弱,而楚以上梁应之;宜阳之大也,楚以弱新城围之。蒲反、平阳相去百里,秦人一夜而袭之,安邑不知;新城、上梁相去五百里,秦人一夜而袭之,上梁亦不知也。今边邑之所恃者,非江南泗上也。故楚王何不以新城为主郡也,边邑甚利之。” 新城公大说,乃为具驷马乘车五百金之楚。城浑得之,遂南交于楚,楚王果以新城为主郡。

译文:楚国人城浑离开周,有三人同行,往南一道去楚国,来到了楚国北界的新城。城浑对新城县令说:“郑国、魏国对楚国来说,是弱国,而秦国则是楚国的强敌。郑、魏虽是弱国。楚国却以上梁之地来对付他们;秦国夺得了大县宜阳,楚国却以弱小的新城来抵御。蒲反、安邑相距百里,秦国一夜之间就可以进袭蒲反,而安邑竟没有发觉;新城、上梁相距五百里,秦国一夜之间就可以进袭新城,而上梁也竟没有发觉。现在楚国边界的防守,难道仅仅依靠江南、泗上两个郡吗?所以说,楚王为什么不把新城设置为主郡?这将对边防更加有利。”新城公听后大为高兴,于是为城浑准备车马,又拿出五百金赠给城浑。请他为此事去楚国活动。城浑收了赠金,就到楚王面前进行活动,楚王果然决定把新城设置为主郡。


韩公叔有齐魏

原文:韩公叔并齐、魏,而太子有楚、秦,以争国。郑申为适使于韩,局以新城、阳人予太子。楚王怒,将罪之。对曰:“臣矫予之,以为国也。臣为太子得新城、阳人以与公叔争国而得之。齐、魏必伐韩。韩氏急,必悬命于楚,又何新城、阳人之敢求?太子不胜,然而不死,今倒冠而至,又安敢言地?”楚王曰:“善。”乃不罪也。

译文:韩公叔有齐国和魏国支持,太子几瑟有楚国和秦国支持,两人各有所恃,便争夺太子的权位。郑申为楚国出使去韩国,他假托楚王之命把新城、阳人两地许给了几瑟,楚王很生气,要惩处郑申。郑申禀报说:“我假传王命,把新城、阳人许给几瑟,完全是为了楚国。我为几瑟搞到了新城、阳人两地,这是为他与公叔争夺太子权位而搞的,齐、魏两国得知必定会出兵进攻韩国,韩国紧急,必定会完全依靠楚国去救援,又有哪个敢要求新城、阳人两地呢?如果几瑟不能战胜齐、魏,侥幸活着,就将慌急地逃奔到楚国来,又怎么敢提起新城、阳人两地的事呢?”楚王说:“好”。因此就不惩处郑申了。


楚杜赫说楚王以取赵

原文:楚杜赫说楚王以取赵。王且予之五大夫,而令私行。

陈轸谓楚王曰:“赫不能得赵,五大夫不可收也,得赏无功也。得赵而王无加焉,是无善也。王不如以十乘行之,事成,予之五大夫。”王曰:“善。”乃以十乘行之。

杜赫怒而不行。陈轸谓王曰:“是不能得赵也。”

译文:楚国杜赫游说楚王去争取赵国,楚王将给他五大夫的爵位,让他以个人身份去赵国办理这事。

陈轸对楚王说:“杜赫如果争取不到赵国,他既无功,也无过,而爵位已定,五大夫的爵位就收不回来了,这样,他就是无功受赏。如果他争取到赵国,那末他已经是五大夫,就无法再提升。这样,就是忘掉了别人的功劳。大王不如给他十辆车派他去赵国,如果任务完成了,就给他五大夫的爵位。”楚王说:“好。”于是给杜赫备好十辆车,派他去赵国。

可是杜赫生气不去。陈轸对楚王说:“这就说明杜赫不可能把赵国争取过来。”


楚王问于范环

原文:楚王闻于范环曰:“寡人欲置相于秦,孰可?”对曰:“臣不足以知之。”王曰:“吾相甘茂可乎?”范环对曰:“不可。”王曰:“何也?”曰:“夫少举,上蔡之监门也。大不如事君,小不如处贮,以苛廉闻于世,甘茂事之顺焉。故惠王之明,武王之察,张仪之好谮,甘茂事之,取十官而无罪,茂诚贤者也,然而不可相秦。秦之有贤,相也,非楚国之利也。且王尝用滑于越而句章,昧之难,越乱,故楚南察濑胡而野江东。计王之功所以能如此者,越乱而楚治也。今王以用之于越矣,而忘之于秦,臣以为王钜速忘矣。王若欲置相于秦乎?若公孙郝者可。夫公孙郝之于秦王,亲也。少与之同衣,长与之同车,被王衣以听事,真大王之相已。王相之,楚国之大利也。”

译文:楚王问范环说:“我想推荐一个人到秦国去做相国,谁可以去呢?”范环回答说:“我不可能知道。”楚王说:“我打算派甘茂去秦国做相国,可以吗?”范环回答说:“不可以。”楚王说:“为什么?”范环说:“史举是上蔡地方看城门的小吏,大事,不可能治国,小事,不可能治家。但以刚直、严厉闻名于世。这样的人很难和他相处,可是,甘茂和他相处得很好,能顺他的意。所以,就象秦惠王那样英明,秦武王那样精干,张仪那样好进谗,甘茂给他们做事,却一连提升了十次,也没有获罪,甘茂真是一个贤能的人。然而您不能让他去秦国做相国。因为秦国有了贤相,这对楚国不利。再说大王曾经派召滑到越国去做事,得到了越地句章;虽然楚国有唐昧之难,但因越国内乱,所以楚国还能统治越国南边的濑湖,使楚境一直扩展到江东。估计大王您之所以能有这样的功绩,是因为越国遭受了内乱,而楚国治理得好的缘故,如今大王已经在越国运用了治世的办法,却忘了在秦国用这种办法,我不理解大王何以遗忘得这么快啊。您若要推荐人去秦国做相国,那末公孙郝这人可以。公孙郝对秦王来说,他们是亲戚。少年时共穿一套衣服,长大后同坐一辆马车,还穿着秦王的衣服上朝听政,他可真是大王推荐的相国了。您派他去秦国做相国,这对楚国大有好处。”


苏秦为赵合从

原文:苏秦为赵合从,说楚威王曰:“楚,天下之强国也。大王,天下之贤王也。楚地西有黔中、巫郡,东有夏州、海阳,南有洞庭、苍梧,北有汾陉之塞,郇阳。地方五千里,带甲百万,车千乘,即万匹,粟支十年,此霸王之资也。夫以楚之强与大王之贤,天下莫能当也。今乃欲西面而事秦,诸侯莫不南面而朝于章台之下矣。秦之所害于天下莫如楚,楚强则秦弱,楚弱则秦强,此其势不两立。故为王至计莫如从亲以孤秦。大王不从亲,秦必起两军:“一军出武关;一军下黔中。若此,则鄢、郢动矣。臣闻治之其未乱,为之其未有也;患至而后忧之,则无及已。故愿大王之早计之。“大王诚能听臣,臣请令山东之国,奉四时之献,以承大王之明制,委社稷宗庙,练士厉兵,在大王之所用之。大王诚能听臣之愚计,则韩、魏、齐、燕、赵、卫之妙音美人,必充后宫矣。赵、代良马橐他,必实于外厩。故从合则楚王,横成则秦帝。今释霸王之业,而有事人之名,臣窃为大王不取也。

“夫秦,虎狼之国也,有吞天下之心。秦,天下之仇雠也,横人皆欲割诸侯之地以事秦,此所谓养仇而奉雠者也。夫为人臣而割其主之地,以外交强虎狼之秦以侵天下,卒有秦患,不顾其祸。夫外挟强秦之威,以内劫其主,以求割地,大逆不忠,无过此者。故从亲,则诸侯割地以事楚;横合,则楚割地以事秦。此两策者,相去远矣,有亿兆之数。两者大王何居焉?故弊邑赵王,使臣效愚计,奉明约,在大王命之。”

楚王曰:“寡人之国,西与秦接静态,秦有举巴蜀、并汉中之心。秦,虎狼之国,不可秦也。而韩、魏迫于秦患,不可与深谋,恐反人以入于秦,故谋未发而国已危矣。寡人自料,以楚当秦,未见胜焉。内与群臣谋,不足恃也。寡人卧不安席,食不甘味,心摇摇如悬旌,而无所终薄。今君欲一天下,安诸侯,存危国,寡人谨奉社稷以从。”

译文:苏秦为赵国组织合纵联盟,去游说楚威王,说:“楚国是天下的强国,大王是天下的贤主。楚国西有黔中、巫郡,东有夏州、海阳,南有洞庭、苍梧,北有汾陉、郇阳,全国土地方圆五千里,战士百万,战车千辆,战马万匹,粮食可供士年,这是建立霸业的资本。凭楚国这样强大,大王这样贤能,真是天下无敌。可现在您却打算听命于秦国,那末诸侯必不会入朝楚国于章台之下了。秦国最引以为忧的莫过于楚国,楚国强盛则秦国削弱,楚国衰弱则秦国强大,楚、秦两国势不两立。所以为大王考虑,不如六国结成合纵联盟来孤立秦国。大王如果不组织六国合纵联盟,秦国必然会从两路进军,一路出武关,一路下汉中。这样,楚都鄢郢必然会引起震动。我听说:‘平定天下,在它还末混乱时就要着手;做一件事,在未开始时就要做好准备’。祸患临头,然后才去发愁,那就来不及了。所以,我希望大王及早谋划,您真能听取我的意见,我可以让山东国四时都来进贡,奉行大王的诏令,将国家、宗庙都委托给楚国,还训练士兵。任大王使用。大王真能听从我的愚计,那末,韩、魏、齐、燕、赵,卫各国的歌女、美人必定会充满您的后宫,越国,代郡的良马、骆驼一定会充满您的马厩。因此,合纵联盟成功,楚国就可以称王;连横阵线成功,秦国就会称帝。现在您放弃称王、称霸的大业,反而落个‘侍奉别人’的丑名,我私下实在不敢赞许大王的做法。

“秦国贪狠暴戾如同虎狼,有吞并六国的野心,秦国是诸侯的仇敌,而主张连横的人却想以割让诸侯土地去讨好秦国,这实在是所谓‘奉养仇敌’的做法。做为人臣,以损失自己国家的领土为代介,交结强暴如虎狼的秦国,去侵略诸侯,终致招来秦国的忧患,还不顾其祸害。至于对外依靠强秦的威势,对内胁迫自己的国君,丧失国土,大逆不道,为国不忠,就再没有比这更甚的了。所以,合纵联盟成功,诸侯就会割地听从楚国;连横阵线成功,楚国就得割地听从秦国。合纵与连横这两大谋略,相差十万八千里。对两者大王到底如何取舍呢?因此,敝国国君赵王特派我为大王献此愚计,并遵守盟约,任凭您决定。”

楚王说:“我的国家,西边与秦国相接,秦国有夺取巴蜀,吞并汉中的野心,秦国贪狠暴戾如同虎狼,不可能和它友好。而韩、魏两国迫于秦国的威胁,又不能和他们深谋,如果和他们深谋,恐怕他们反会投入秦国的怀抱。这样,计谋还没有付诸实行,楚国就会大祸临头了。我自己考虑,单凭楚国来对抗秦国,未必能够取得胜利。在国内我与群臣谋划,也是靠不住的,我觉也睡不安,饭也吃不香,心神不安,如旗子飘荡不定,终无所托。现在您想统一天下,安定诸侯,拯救危国,我完全同意参加合纵联盟。


张仪为秦破从连横

原文:张仪为秦破从连横,说楚王曰:“秦地半天下,兵敌四国,被山带河,四塞以为固。虎贲之士百余万,车千乘,即万匹,粟如丘山。法令既明,士卒安难乐死。主严以明,将知以武。虽无出兵甲,席卷常山之险,折天下之脊,天下后服者先亡。且夫为从者,无以异于驱群羊而攻猛虎也。夫虎之与羊,不格明矣。今大王不与猛虎而与群羊,窃以为大王之计过矣。

“凡天下强国,非秦而楚,非楚而秦。两国敌侔交争,其势不两立。而大王不与秦,秦下甲兵,据宜阳,韩之上地不通;下河东,取成皋,韩必入臣于秦。韩入臣,魏则从风而动。秦攻楚之西,韩、魏攻其北,社稷岂得无危哉?“且夫约从者,聚群弱而攻至强也。夫以弱攻强,不料敌而轻战,国贫而骤举兵,此危亡之术也。臣闻之,兵不如者,勿与挑战;粟不如者,勿与持久。夫从人者,饰辩虚辞,高主之节行,言其利而不言其害,卒有楚祸,无及为已,是故愿大王之熟计之也。   “且夫秦之所以不出甲于函谷关十五年以攻诸侯者,阴谋有吞天下之心也。楚尝与秦构难,战于汉中。楚人不胜,通侯、执珪 死者七十余人,遂亡汉中。楚王大怒小,兴师袭秦,战于蓝田,又却。此所谓两虎相搏者也。夫秦、楚相弊,而韩魏以全制其后,计无过于此者矣,是故愿大王熟计之也。

“秦下兵攻卫、阳晋,必开扃天下之匈,大王悉起兵以攻宋,不至数月而宋可举。举宋而东指,,则泗上十二诸侯,尽王之有已。“凡天下所信约从亲坚者苏秦,封为武安君而相燕,即阴于燕王谋破齐共分其地。乃佯有罪,出走入齐,齐王因受而相之。居二年而觉,齐王大怒,车裂苏秦于市。夫以一诈伪反覆之苏秦,而欲经营天下,混一诸侯,其不可成也亦明矣。“今秦之与楚也,接境壤界,固形亲之国也。大王诚能听臣,臣请秦太子入质于楚,楚太子入质于秦,请以秦女为大王箕帚之妾,效王家之都,以为汤沐之邑,长为昆弟之国,重申无相攻击。臣以为计无便于此者。故敝邑秦王,使使臣献书大王之从车下风,须以决事。”

楚王曰:“楚国僻陋,托东海之上。寡人年幼,不习国家之长计。今上客幸教以明制,寡人闻之,敬以国从。”乃遣使车百乘,献鸡骇之犀、夜光之璧于秦王。

译文:张仪为秦国瓦解合纵联盟,组织连横阵线去游说楚王,说:“秦国土地广阔,占有天下之半;武力强大,可与诸侯对抗;四境有险山阻隔,东边又绕着黄河,四边都有险要的屏障,国防巩固如同铁壁铜墙,还有战士百多万人,战车千辆,战马万匹,粮食堆积如山,法令严明,士卒赴汤蹈火,安然自得,拼死战斗,毫不畏惧,国君严厉而又英明,将帅足智多谋而又勇武,假如秦国一旦出兵,夺得恒山的险隘就象卷席那样地轻而易举。这样,就控制了诸侯要害之地,天下后来臣服的人必然遭到灭亡。再说,搞合纵联盟的人,无异于驱赶群羊去进攻猛虎,弱羊敌不过猛虎,这是很明显的。现在大王不与猛虎友好,却与群羊为伍,我认为大王的主意完全错了。

“大凡天下的强国,不是秦国,就是楚国;不是楚国,就是秦国,两国不相上下,互相争夺,势不两立。如果大王不与秦国联合,秦国出兵杀将进来,占据宜阳,韩国的上党要道就被切断;他们进而出兵河东,占据成皋,韩国必然投降秦国。韩国投降秦国,魏国也必然跟着归顺秦国。这样,秦国进攻楚国的西边,韩、魏又进攻楚国的北边,楚国怎能没有危险呢?况且那合纵联盟,只不过是联合了一群弱国,去进攻最强的秦国。以弱国去进攻强国,不估量强敌便轻易作战,致使国家贫弱而又经常发动战争,这是危险的做法,我听说:‘兵力不强,切勿挑战;粮食不足切勿持久。’那些主张合纵联盟的人,夸夸其谈,巧言辨说,赞扬人主的节操和品行,只谈好处,不谈祸害,一旦楚国大祸临头,就无所措手足了,所以希望大王要深思熟虑。

“秦国西有巴、蜀,用船运粮,自汶山起锚,并船而行,顺长江而下,到楚都有三千多里,并船运兵,一船载五十人,和运三月粮食的运粮船同行,浮水而下,一日行三百多里,路程虽长,却不费车马之劳,不到十天,就到达扞关,与楚军对峙;扞关为之惊动,因而自竟陵以东,只有守卫之力,黔中、巫郡都会不为大王所有了。秦国又出兵武关,向南进攻,则楚国的北部交通被切断,秦军攻楚,三月之内形势将十分危急,而楚国等待诸侯的援军,要在半年之后,这将无济于事,依靠弱国远不解近渴的救援,忘记强秦迫在眉睫的祸患,这就是我为大王所担忧的。再说,大王曾与吴国交战,五战三胜,您的兵卒已尽,又远守新得之城,居民深受其苦,我听说:‘进攻强大的敌人则易遭危险;人民疲惫穷困,则易抱怨君上。’进追求易受危难的功业,而违背强秦的意愿,我暗自为大王感到危险,至于秦国之所以十五年不出兵函谷关进攻诸侯,是因为它有阴谋吞并诸侯的野心,楚国曾与秦国交战,战于汉中,楚国被打败,通侯,执圭以上官爵死了的有七十多人,终究失掉了汉中。楚王于是大怒,出兵袭秦,战于蓝田,又遭失败。这就是所谓‘两虎相斗啊’!秦国和楚国互相削弱,韩、魏两国却保存实力,乘机进攻楚国的后方,出谋划策是没有比这再错误的了,所以希望大王要深思熟虑。

“秦国出兵进攻卫国的阳晋,必定卡住诸侯的交通要道,大王全力进攻宋国,不到数月,就可以灭宋,若再继续东进,泗上十二诸侯就全为大王所有了。在诸侯中坚持合纵联盟的苏秦,被封为武安君,而出任燕相,暗地里与燕王合谋进攻齐国,瓜分齐国。他假装在燕国获罪,逃到齐国,齐王接待了他,并又任命他为相国。过了两年,齐王发觉他的阴谋,非常气愤,便车裂了苏秦。一贯靠着诳骗欺诈、反覆无常来求荣的苏秦,想要图谋左右天下,统一诸侯,这不可能成功,是很明显的了。现在,秦、楚两国接界,本来是友好的国家。大王果真能听从我的劝告,我可以让秦太子做楚国的人质,让楚太子做秦国的人质,让秦女做大王侍奉洒扫之妾,并献出万户大邑,作为大王的汤沐邑,从此秦、楚两国永远结为兄弟之邦,互不侵犯,如果真是这样,我认为没有比这更有利于楚国的了。所以秦王派我出使贵国,呈献国书,敬候您的决定。”

楚王说:“楚国地处穷乡僻壤,靠近东海之滨。我年幼无知,不懂得国家的长远大计。现在承蒙贵宾的英明教导,我完全接受您的高见,把国事委托给您,参加连横阵线。”于是他派出使车百辆,将骇鸡犀角,夜光光宝壁献给了秦王。


张仪相秦

原文:张仪相秦,谓昭雎曰:“楚无鄢、郢、汉中,有所更得乎?”曰:“无有。”曰:“无昭雎、陈轸,有所更得乎?”曰:“无所更得。”张仪曰:“为仪谓楚王逐昭雎、陈轸,请复鄢、郢、汉中。”昭雎归报楚王,楚王说之。

有人谓昭雎曰:“甚矣,楚王不察于争名者也。韩求相工陈籍而周不听;魏求相綦母恢而周不听,何以也?周是列县畜我也。今楚,万乘之强国也;大王,天下之贤主也。今仪曰逐君与陈轸而王听之,是楚自行不如周,而仪重于韩、魏之王也。且仪之所行,有功名者秦也,所欲贵富者魏也。欲为攻于魏,必南伐楚。故攻有道,外绝其交,内逐其谋臣。陈轸,夏人也,习于三晋之事,故逐之,则楚无谋臣矣。今君能用楚之众,故亦逐之,则楚众不用矣。此所谓内攻之者也,而王知察。今君何不见臣于王,謦为王使齐交不绝。齐交不绝,仪闻之,其效鄢、郢、汉中必缓矣。是昭雎之言不信也,王必薄者。”

译文:张仪在秦国做相国时,对楚国谋臣昭睢说:“楚国失去鄢郢、汉中,还会有象鄢郢、汉中那样的城邑吗?”昭睢说:“不会再有了。”张仪问:“楚国失去了昭过、陈轸,还会有象他们那样的谋臣吗?”昭睢说:“不会再有了。”张仪说:“请您为我对楚王说:“若赶走昭过、陈轸,我可以让秦王把鄢郢、汉中归还给楚国。”昭睢回到楚国,把这件事告诉了楚王,楚王对此很高兴。

有人对昭过说:“楚王太懂得如何争取名誉了。以前,韩国要求东周任命工师藉为相国,东周不同意;魏国要求西周任命綦母恢为相国,西周不同意,为什么?周君说:‘他们把我当作一个县吏看待。’现在楚国是万乘强国,大王是天下贤明的国君。如果张仪要求大王赶走您和陈轸,而大王又同意张仪,这样,楚国就会使自己不如东周,张仪将要比韩、魏两国的国君还尊贵。况且张仪这样做,是为了给秦国建立功名,而想从魏国取得富贵。想要从魏国取得大功,必定会向南进攻楚国。因此,进攻就要有一定的方法,对外要使对方与盟国断交,对内要设法除掉对方的谋臣。陈轸是夏地人,他熟悉韩、赵、魏三国的政事,如果把他赶走,那末楚国就没有得力的谋臣了。现在您指挥楚国的民众,如果也把您赶走,那末,楚国的民众就不会听从指挥了。这就是所谓内攻的战术,可是楚王并不懂得这一点。您为什么不推荐我去拜见楚王,我可以让楚、齐两国不致绝交;楚、齐不绝交,张仪知道后,就会拖延献出鄢郢和汉中。这样,昭睢所说的秦国会归还郢、汉中的话,楚王就不会相信,而大王也就不会再重用昭睢了。”


威王问于莫敖子华

原文:魏王问于莫敖子华曰:“自从先君文王以至不谷之身,亦有不为爵劝,不为禄免,以忧社稷者乎?”莫敖子华对曰:“若华不足知之矣。”王曰:“不于大夫,无所闻之?”莫敖左华对曰:“君王将何问者也?彼有廉其爵,贫其身,以忧社稷子;有崇其爵,丰其禄,以忧社稷者;有断脰决腹,壹暝而万世不视,不知所益,以忧社稷者;有劳其身,愁其志,以忧社稷者;亦有不为爵劝,不为禄勉,以忧社稷者。”

王曰:“大夫此言,将何谓也?” 莫敖子华对曰:“昔令尹子文,缁帛之衣以朝,鹿裘以处;未明而立于朝,日晦而归食;朝不谋夕,无一月之积。故彼廉其爵,贫其身,以忧社稷者,令尹子文是也。

“昔者叶公子高,身获于表薄,而财于柱国,定白公之霍,宁楚国之事;恢先君以揜方城之外,四封不侵,名不挫于诸侯。当此之时也,天下莫敢以兵南乡。叶公子高,食田六百畛,故彼崇其爵,丰其禄,以忧社稷者,曰叶公子高是也。

“昔者吴与楚战于柏举。两御之间夫卒交。莫敖大心抚其御之手,顾而大息曰:‘嗟乎子乎,楚国亡之月至矣!吾将深入吴军,若扑一人,若捽一人,以与大心者也,社稷其为庶几乎?’故断脰决腹,壹瞑而万事次不视,不知所益,以忧社稷者,莫敖大心是也。

“昔吴与楚战于柏举,三战郢。寡君身出,大夫悉属,百姓离散。棼冒勃苏曰:‘吾被坚执锐,赴强敌而死,此犹一卒也,不若奔诸侯。’于是嬴粮潜行,上峥山,逾深蹊,蹠 穿膝暴,七日而薄秦王之朝。雀立不转,昼吟宵哭。七日不得告。水浆无入口,瘨而殚闷,旄不知人。秦王闻而走之,冠带不相及,左奉其首,右汝其口,勃苏乃苏。秦王身问之:‘子孰谁也?’棼冒勃苏对曰:‘臣非异,楚使新造来告亡,且求救。’秦王顾令不起:‘寡人闻之,万乘之君,得罪一士,社稷其危,今此之谓也。’遂出革车千乘,卒万人,属之子满与子虎,下塞以东,与吴人战于浊水,而大败之,亦闻于遂浦。故劳其身,愁其思,以忧社稷者,棼冒勃苏是也。

“吴与楚战于柏举,三战入郢。君王身出,大夫血属,百姓离散。蒙谷给斗于宫唐之上,舍斗奔郢曰:‘若有孤,楚国社稷其庶几乎?’遂入大宫,负鸡次之典以浮于江,逃于雲梦之中。郢王反郢,五官失法,百姓昏乱;蒙谷献典,五官得法,而百姓大治。此蒙谷之功,多与存国相若,封之执圭,田六百畛。蒙谷怒曰:‘谷非人臣,社稷之臣,苟社稷血食,余岂悉无君乎?”遂自弃于磨山之中,至今无冒。故不为爵劝,不为禄勉,以忧社稷者,蒙谷是也。”

王乃大息曰:“此古之人也。今之人,焉能有之耶?”莫敖子华对曰:“昔者先君灵王好小要,楚士约食,冯而能立,式而能起。食之可欲,忍而不入;死之可恶,然而不避。章闻之,其君好发者,其臣抉拾。君王直不好,若君王诚好贤,此五臣者,皆可得而致之。”

译文:楚威王问莫敖子华,说:“从先君文王到我这一辈为止,真有既不追求爵位,也不追求俸禄,而忧虑国家安危的大臣吗?“莫敖子华回答说:“象我这样的人,不可能知道这些。”威王说:“我要是不问您,是没法知道的。”莫敖子华回答说:“君王您问的是哪类大臣呢?有奉公守法,安于贫困,而忧虑国家安危的;有为了提高其爵位,增加其俸禄,忧虑国家安危的;有不怕断头,不怕剖腹,视死如归,不顾个人利益,而忧虑国家安危的;有劳其筋骨,苦其心志,而忧虑国家安危的;也有既不追求爵位,又不追求俸禄,而忧虑国家安危的。”

威王说:“您这些话,说的都是谁呢?”莫敖子华回答说:“从前令尹子文上朝时,身穿朴素的黑丝绸长衫,在家时,穿着简朴的鹿皮衣。黎明即起,就去上朝;太阳落山,才回家吃饭。吃完早饭就顾不上晚饭。连一天的粮食也没有积存。所以,我说的那个奉公守法,安于贫困,而忧虑国家安危的,就是令尹子文。

“从前楚国叶公子高,其貌不扬,而有柱国之才;平定了白公之乱,使楚国得以安定,发扬了先君的遗德,影响到方城之外,四境诸侯都不敢来犯,使楚国的威名在诸侯中未受损伤。在这个时候,诸侯都不敢出兵南侵,叶公子高的封地有六个百轸,所以,我说的那个为了提高爵位,增加俸禄,而忧虑国家安危的,就是叶公子高。

“从前,吴、楚两国在柏举交战,双方对垒,士卒已经短兵相接。莫敖大心拉着驾车战士的手,望着他们说:“唉!唉!楚国亡国的日子就要到了,我要深入吴军,你们如果能打倒一个敌人,助我一臂之力,我们楚国也许还不至于灭亡!”所以,我说的那个不怕断头,不怕剖腹,视死如归,不顾个人利益,而忧虑国家安危的,就是莫敖大心。

“从前,吴、楚两国在柏举交战,吴军连攻三次,攻入楚都,楚君逃亡,大夫跟随,百姓流离失所,梦冒勃苏说:‘我如果身披铠甲,手执武器与强敌作战,不幸战死,其作用也只象一个普通士卒而已,还不如向诸侯去求援。’于是,他背着干粮,秘密出发,越过高山峻岭,渡过深水溪谷,鞋子穿烂了,脚掌磨破了,裤子破了,露出了膝盖;走了七天,到了秦王的朝廷,踮着脚跟翘望,希望得到秦王的帮助;日夜哭泣,希望得到秦王的同情。经过七昼夜,也未能面告秦王。他就这样,滴水不进,以致头昏眼花,气绝晕倒,不省人事。秦王知道后赶快跑来看他,连帽子、衣带也没来得及系好,左手捧着他的头,右手给他灌水,勃苏才慢慢苏醒过来,秦王亲自问他:“你是什么人?”梦冒勃苏回答说:‘我不是别人,是楚王派来的刚刚获罪的苏冒勃苏。吴、楚两国现在柏举交战,吴国连攻三次,进入楚都,楚君逃亡,大夫跟随,百姓流离失所。敝国君王特派我来报告楚国面临的亡国大祸,并且请求援救。’秦王一再要他起身,他一直不起。秦王说:‘我听说:万乘大国的君王,如果得罪了志士。国家就会危险,如今就是这样。’

于是,秦王派出战车千辆,战士万人,让公子蒲和公子虎带领,出边关,向东挺进,与吴军战于浊水之上,大败吴军,又听说还在遂浦作战。所以,我说的那个劳其筋骨,苦其心志,而忧虑国家安危的,就是梦冒勃苏。

“吴、楚两国在柏举交战,吴国连攻三关,攻入楚都,楚君逃亡,大夫跟随,百姓流离失所,楚臣蒙谷在宫唐与吴军遭遇,这时楚王生死未卜,蒙谷撇开吴军跑到楚都,说:‘如果有孤子可以继位,楚国大概可能免遭灭亡。’于是,他来到楚宫,背上楚国法律离次大典,乘船浮游于江上,逃到云、梦地区。以后,楚昭王返回楚都,百官无法可依,百姓混乱;蒙谷献出了离次大典,百官便有法可依,百姓得以治理。相形之下,蒙谷立了大功,等于使楚国得以保全。于是,楚王封他为执圭,给他封田六百轸。蒙谷生气地说:“我并不是一般贪图爵禄的大臣,我是忧虑国家安危的大臣;国家平安无事,我难道会去忧虑个人有无官做吗!’于是他隐居历山之中,至今仍无爵禄。所以,我说的那个既不追求爵位,也不追求俸禄,而忧虑国家安危的,就是蒙谷啊!”

楚王叹息道:“这些都是古人,现在还有这样的人吗?”莫敖子华回答说:“从前,楚灵王喜爱细腰女子,楚国的人便少吃饭,使自己的腰都细起来,以致要扶着东西才能站住,扶着东西才能起立,虽然想吃东西,但总是忍着饿不吃,这样饿下去,就有死的危险,可是人们无所畏惧。我听说:‘国君喜好射箭,大臣也会去学习射箭。’大王您只是不喜好贤臣而已,如果真是喜好贤臣,上述这五种贤臣,都是可以被大王罗致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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