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 李贺
【原文】
陇西李贺，字长吉，唐郑王之孙。稚而能文，尤善乐府词句，意新语丽。当时工于词者，莫敢与贺齿，由是名闻天下。以父名晋肃，子故不得举进上。卒于太常①官，年二十四。其先夫人郑氏，念其子深，及贺卒，夫人哀不自解。一夕梦贺来，如平生时，白夫人曰：“某幸得为夫人子，而夫人念某且深，故从小奉亲命，能诗书，为文章，所以然者，非止求一位而自饰也，且欲大门族，上报夫人恩。岂期一日死，不得奉晨夕之养，得非天哉!然某虽死，非死也，乃上帝命。”夫人讯其事。贺曰：“上帝神仙之居也，近者迂都于月圃，构新宫，命曰‘白瑶’，以某荣于词，故召某与文士数辈，共为新宫记。帝又作凝虚殿，使某辈篡乐章。今为神仙中人，甚乐，愿夫人无以为念。”既而告去。夫人寤，甚异其梦。自是哀少解。
【注释】
①太常：我国古代朝廷掌管宗庙礼仪的官。秦时称奉常，汉景帝时更名太常，北魏称太常卿，北齐称太常寺卿，北周称大宗伯，隋至清皆称太常寺卿。
【译文】
陇西李贺，字长吉，是唐朝郑王的孙子。小时候就能写文章，尤其善长于乐府诗词。他的诗词内容新颖、语言华丽。当时善作诗词的人，没有敢和李贺相提并论的，因此李贺闻名全国。因为父亲名字叫晋肃，因此儿子不能考举进士。死时官至奉礼太常，年龄只有二十四岁。他的母亲郑氏，非常惦念他的儿子，等到李贺死了，夫人非常悲伤，自己不能排解。一天晚上梦见李贺来了，像平常活着的时候一样，他告诉夫人说：“我很幸运能够成为夫人的儿子，而夫人又十分惦念我，所以从小遵从父母的命令，能够读书写诗作文章。所以这样，不只是为了求得一个官位来自我修饰，并且要满足大家族的愿望，上报夫人的恩惠。哪里料到一天死去，不能够朝夕陪伴侍奉双亲，岂不是天命?但是我虽然死了，其实不是死，是上帝的命令。”夫人询问是怎么回事。李贺回答：“上帝神仙的住处，最近迁都到月圃，构造新的宫殿，名字叫‘白瑶’。因为我善于诗词，所以召见我和文士多人，共同作《新宫记》。上帝又修建了凝虚殿，派我们编纂大型套曲。现在我是神仙中人，很快乐，希望夫人不要为我惦念不已。”说完就告辞离开了。夫人醒过来，很奇怪。从这以后，悲伤稍有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