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山民的赞歌
山旮旯的木屋里嘹亮的哭声
划破了山寨的宁静
一个新的生命拱破土层
开始了他的阳光与风雨霜雪交织相伴的旅程
阿娘的怀抱、阿爸的双膝是最温暖的记忆
乳汁、玉米糊、南瓜汤、红苕、洋芋是最养身的佳肴
莽莽撞撞地爬过了门槛
犹犹豫豫地走出了院子
流着鼻涕花着脸蛋在大路上跑着放飞风筝
把沉沉的鼎罐从火坑的三脚上抬上抬下
费了吃奶的劲儿
点不着生柴火柴划了一根又一根
满屋的浓烟差点儿熏瞎了眼咳坏了喉咙和肺
心焦的是饭没煮熟挨疲累不堪的阿爸的爆栗子
背着背笼与隔壁阿姐小弟去野地里打猪草
鸡肠草汁液根蒿子麻叶婆婆针猪母娘藤是眼中的珍宝
满满一背笼背回家阿娘的笑脸是最开心的糖果
跟在阿爸的身后爬到山顶沿着扭扭捏捏的小道将青冈九巴胡盘回家
骄阳是悬在头顶三尺的炭火
刚喝进肚皮的凉水急忙忙的又由汗孔泄出
三月泡救兵粮羊奶奶八月瓜是点心也是救急的粮食
野蜂蜇了刺巴扎了巴茅划伤了脚扭了只是粘在脸上的蛛网
阿爸教会了套牛家当耙田犁土
老师傅教会了找钱的木匠铁匠手艺
跟着先生学会了识文断字
跟着阿娘学会了栽秧种菜纳鞋底
砍大树放木排似山虎猛龙
抬磉礅起新屋是铁打的身躯
扛土枪打土匪有真男儿的血性
黑黝黝的辫子麻利的手脚
是泉眼里的一片桃花
爽朗的笑多情的眸敲出了清脆的心音
巧嘴的媒婆在山寨中穿梭
歌儿是雨丝与春风缠绵的执着
爱情的幼苗在拔节成长
山山岭岭的青纱帐密密匝匝
柴米油盐码成的日子里
有甜蜜的琴曲
更多的是苦与累的唠叨
孩子们张着嘴伸着手啊
只好把雨雪风霜毒辣晒死蛤蟆的太阳晾在一旁
在泥土中舍命地刨
原本如花的颜被风沙揉成了一张满是褶子的糙纸
原本如缎的青丝化作了满头刺眼的霜雪
原本挺拔的身子变成了一把弱不禁风的尺子
仿佛挥手之间
小苗已长成了大树
而自己也已化身颤巍巍的黄
一个平凡的时刻里
恋恋不舍地离开树的秋枝
飘落于地轻轻如同夜风微弱的叹息
此后
山里面多了一个土堆一块石碑
逢年过节
或许有熟悉的或从未谋面的儿孙
跪在墓前
烧纸点香磕头说些怀念的话
或许木房子老了多遍以后
还有后人提起那个名字